吴老师讲作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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浮生四记
发布时间:2012-12-17

     浮生四记     

人生皆如此番。 


壹  水龙吟 


船轻飘飘地浮在一方怅水上。 

袅袅水雾从水面蒸腾出来,包裹了远方的青山,零星听见一两只鹤鸣。河岸边的竹林沙沙响着。 

  她立在船尾,只留一抹白色的背影,发间珠钗瑟瑟摆动。河水时而漫上竹排的间隙,打湿她雪白的绣鞋,她毫不在意,腿却不经意间打了个颤,后背微微僵直着,眉远千山地盯着天际。 

  船家从船头向后望去,恰将这一幕纳入眼底,便在心中叹了口气,她怕是惧水的。 

  今日依旧是来了。 

  乡里的人都知道她,丈夫进京赶考,中了举人,连夜乘船回家报喜,不料遇上水贼。读书人哪有什么值钱的,全船人都被愤怒的一伙人杀害了。前去打捞尸体的人回来后还很惊恐,你们是没看见,那水都被染红了,光听见秃鹫在叫着。 

  船家淡淡地为她怜惜着,今日清明,村里人见她总独来独往的,便好心差了船家带她去给她丈夫上坟。 

  诶,船家想着,真是天命。 

  他说着,又向后看了一眼,哪里还有什么人,船尾早已是空荡荡的一片了,风从船尾畅通无阻地吹到他的脸上,带着丝丝细雨。 

  说是雨,细看来,点点是,离人泪。 


贰  雨霖铃 


  铅灰色的乌云从天边翻卷过来,天空像烟色的泼墨山水画,纤细的闪电一晃而过,潮湿海风从天边卷来,时有海鸟高亢鸣叫。 

  一艘巨大而威猛的龙船停在岸边,深沉乌木为身,龙首被精细雕琢后刷上金漆,帆上皱褶在风中“刷剌剌”响着。船上高高垂下锁链,一小队士兵有序而快速地在登船。 

  离海岸不远处有座不高的沙丘,她就站在那上面,不时用手拂过耳边被海风吹乱的白发,眼睛却一直仔细地审视那些个士兵。 

  她其实一眼就看见了他,那个高高瘦瘦的却背了巨大包袱的,她的儿子。 

  她禁不住欣喜起来,眼里都带了暖意。 

  包袱是她亲手为儿子整理的:棉被,是用晒过一周的新棉,亲手缝制的,她担心军中人多,还在内里绣上了儿子的姓名。对了,还有儿子爱吃的梅花糕、糯米糖,她变卖了一对翠玉的耳环,去镇上换了两袋糯米和精面粉,一点也没留,悉数做完了给儿子带上了。 

  她突然发现,登船是要检查行李的。有一个恶狠狠面孔的军官站在锁链旁,一个个检查士兵们的行李。 

  她有点紧张了,会不会不让带这么多东西?她小心翼翼地问自己,毕竟这是去打仗。可她也不知道打仗要带些什么,她只记得她的丈夫当年出征时因为儿子的出世,她什么也没为他准备。最后他死在十里黄沙下,自己什么也没能做。 

  我得不留遗憾。她暗暗的想,忽然眼眶就湿润起来。 

  那个军官果真走到她儿子面前,伸手一把扯下了行李,扔在沙滩上,似乎在大声嚷着什么。 

  周围人嘲弄的踢着沾满沙土的包裹,大笑着。 

  她才不去理会这些,她只看见她的儿子向她转过头来,悲伤地看着她。 

  对不起,母亲,他说。 

  没关系,只要你能回来,她答。 

剑阁峥嵘,何况铃声,带雨相续。谩留与,千古伤神,尽入生绡幅。 

雨恰到好处的落了下来。 


叁  音尘绝 


我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。 

竹林里仍在淋淋漓漓落着水,雨后行走总会轻易地暴露自己。我没有犹豫。 

我带着自己的武器。 

是的,武器,一把锋利尖锐的短刃。今日之事若是成功不了,它将是我最后的退路。 

一阵风通透地汇聚过来。我定了定神,他就坐在我对面,一丈远的空地上,极认真地伏在一把琴的琴背上刻着什么。 

四面竹林沙沙响着。 

他下刀迟缓,眉宇间很是艰难。我不太懂他,我离开太久了,看不清他了。 

但我又转念,谁又真正看清过他。或许他自己都无法理解。 

我向前迈出几步,他闻声抬头,如常对我打着招呼,“巨源兄,别来无恙。” 

我没有回应他,“叔夜,你知我来意”。我摸了摸我的刀柄,“你随我走罢,在这里你必是一死。” 

他顿了顿,放下刻刀,小心将琴收好,“巨源兄,你定知,我不会走。嵇叔夜向来妄为,之前七个人时,我是这样,现在只我一人,依旧如此。” 

“但他们不会放过你。”我紧紧盯着他。 

“我知道。”他平静地直起身,抖抖衣袖“我本没什么好留恋的。我总事事追求完美,结果朋友走了,国家亡了。” 

我小心捏住刀在手里,“叔夜,你知道,我们都想救你。” 

他笑了,“你们救不了我。” 

我慢慢逼近,“未必。” 

他忽然怅怅叹息,“齐万物兮超自得,委性命兮任去留。巨源兄,我一介废人,没什么能帮上你的,”他说着递过那把琴,“你记着,我死后,司马家的若找上你,你就将这把琴交过去,说是我临终时给你的。” 

我疑惑地接过琴,翻到背面。 

光滑的琴面上密密麻麻的刻着字。 

“与山巨源绝交书?” 

他背过身去,“他们见到这个,就不会怀疑你我还有什么阴谋,必不会再纠缠于你。”他顿了顿,“我希望不给你们添麻烦,让他们几个往后也不用再来看我……” 

我重又拔出利刃,猛的割上琴面,几根弦“铮”的断去。 

这本是用来逼迫他离开的,却做了这个用途。我没有想到,可谁又会想到。 

竹声沙沙中他的背影耸然依旧,“心之与声,明为二物。巨源兄,多谢,琴弦俱断,广陵散绝,往后不必有人再惦记于我,我终于可以安心了。” 

很多年后,我时常领着延祖上那片竹林里去。我们最后一次去的时候,那把琴已经朽得不成样子了,那天我们站了很久,忽然延祖问我,“师傅,我父亲是个怎样的人?” 

他曾问过我多次,我却从未回答过他。 

这一次我拍了拍他,“我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,连刀握在手中了。” 

他惊讶地望着我。 

我苦笑,“但他依旧没有跟我走。” 

他看了看我,我上前几步走到琴边“是啊,他委性命兮任去留。没人留得住。” 

他思索了一下,有些艰难的说“师傅认为父亲是个善恶不分的人么。” 

我碰了碰琴上的那道深深的疤痕“但他是个好人。延祖,你得记住,你父亲是嵇叔夜。” 

  他认真点点头,“延祖记下了。” 

乐游原上清明节,咸阳古道音尘绝。 

叔夜,别来无恙否? 


肆  忽如寄 


宫里乱作一团。 

月初各地粮仓便开始告急了,今年恰逢大旱,田里颗粒无收,各地官员连夜送加急信进都,如今在宫门外排起了长长的队伍。 

  有好事的宫女在一边交头接耳,“听说这仗非打不可了。”“可不是,咱们的将士都断了几天粮了,王爷那边可是充裕得很呀。”“ …… ” 

  殿内,年幼的晋惠帝似是刚刚起身,不耐烦地坐在龙椅上,听底下的官员读奏章。 

  “皇上,各地缺粮,民不聊生……”“那他们为何不食肉粥?这种问题为何你们个个都来奏,下去下去。” 

  那官员只好无奈地看了看那明黄衣角,默默退下。 

  忽听得外面吵嚷起来,一个小太监跌跌爬爬摔进殿,“报……皇上,八王攻城了,就在宫门外头……” 

  刚刚门里门外那些个恭敬候着的臣子们早已乱作一团,混乱中有人问道“圣上何在?” 

  一人回头一望,“诶呀,嵇侍中,我看你还是赶紧走吧。” 

  嵇绍默默在人群中寻找那小皇帝,抬头发现他依旧坐在龙椅上,抚掌大笑看着底下慌乱的众人。 

  嵇绍走过去,晋惠帝看见他,很是惊喜,“嵇侍中,他们演的这是哪出戏,这么热闹?”嵇绍不禁有些发笑,“圣上觉得他们可笑,臣附议。” 

  不多时,众人散去,唯余他们二人。 

  小皇帝看了看空荡荡的大殿,又看了看严肃异常的嵇绍,终是有些惶恐地发问“嵇侍中,你告诉朕,他们都上哪去了?” 

  嵇绍仰首远远地看了一下日头,竟发现了一大片乌云,随之而来的却是兵士们的喊叫声,他懒得去辨清他们究竟喊了什么,俯下身子认真地看着晋惠帝。 

“陛下担心死亡么?”        

小皇帝正了正脸色,“朕与天齐寿,嵇侍中你多虑了。你是唯一陪朕的人,有朕佑你,你也不会死地。” 

  嵇绍笑了笑,拱拱手“谢陛下吉言,陛下请听臣下一句,一会儿八王攻进来,必要与陛下难堪,陛下切记保护自己。” 

  小皇帝点点头,“朕自然会的。” 

  嵇绍于是有些自嘲地想,自己这么多年来尽责护佑司马家族,护佑自己的仇人,若是父亲见到他这般,不知会作如何评价。 

  他忽然就开始理解父亲当年的做法。 

  父亲那么骄傲。他是恣意妄为的嵇叔夜,是三千太学生为之求情的中散大夫。怎么会苟活于世?不会的。 

所以他宁愿死去,被批为奸佞。 

  而自己却要一直顶着“前朝遗臣”、“奸臣之子”的名号。 

  他从未觉得丢脸过。他的师傅告诉过他,让他记住自己的父亲是嵇叔夜。 

  他怎么会忘记。 

  他记得父亲是个追求完美的人,但他的一生并不完美。 

  他同样追求完美,所以乱军攻进来的时候他站在晋惠帝面前替他挡下一箭时,他仍然在想,我的一生完美吗? 

  来不及了,那一箭穿心,狠毒而精准,一下就夺去了他的性命。 

  眼前的景象慢慢变淡,耳朵里尽是漫长的轰鸣。 

多遗憾,嵇绍独自想着,我的一生就这么结束了。 

  人生忽如寄,寿无金石固。 

不如饮美酒,被服纨与素。 

而他不知道,晋惠帝一直抱着沾有他血迹的龙袍,哭喊“嵇侍中血,勿浣也。” 

他若是见到这一幕,该会有多满足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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